方巧雲的話，顧心茹自然明白，因為顧心菱早就提點過她了。她有個女兒，留在莫家有依靠，若是改嫁，還能再次改寫人生，而且有這個女兒，即便改嫁，也能跟莫家要一大把錢，她都計劃好了的。

顧心茹不算聰明，但也不是傻子。尤其是吃虧太多了，她現在不相信任何人，尤其不相信眼前這個方巧雲。

所以，不管方巧雲說什麽，顧心茹只是埋頭抄寫佛經，不想去理會。她總覺得一旦跟方巧雲有了什麽所謂的合作，互相扶持照顧，那麽必然會被方巧雲算計，被當成方巧雲的跳板。

方巧雲把話說了個天花亂墜，可顧心茹偏偏不搭腔，沈默不語的寫字，她反倒是心急了，不由得後悔，為什麽進屋的時候要故意奚落顧心茹，為什麽不能好好說話呢？

方巧雲也明白，自己的處境確實不比顧心茹強，在這個家裏，除了她的身份比顧心茹高一頭，別的什麽都不如顧心茹了。

顧心茹有備受莫承德喜愛的女兒，顧心茹有掌管莫家內宅和商業大權的姐姐，單憑這兩樣，顧心茹真的沒必要跟她合作，只要自己顧好自己，出路一定是有的。

所以，方巧雲此時只能放大招了，“心茹妹妹，雖然我們必須一年後才可以改嫁，但是這一年內，我們可以參加一些社交活動，我留學歸國，之後還幫著我娘家打理很多生意，我認得的人，可不是少數，想要參加上流社會的聚會，幾乎每天都可以拿到邀請函。並不是一定要馬上交往新的男朋友，最起碼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，出去露露臉，讓京都的上流社會圈子裏知道，有我們這兩個喪夫的女人。到時候，我們一年期滿，可以合情合理的改嫁了，也不至於抓瞎，畢竟那個時候，我們應該有不少的追求者，在裏面篩選最好的就是了。”

方巧雲覺得，這話一處，對顧心茹這種小門小戶的女人而言，絕對是有誘惑力的。

事實上也是如此，顧心茹確實動心了。她第一次的愛情和婚姻都不順利，她找錯了人，找了莫安成那個混蛋。現在莫安成死了，她是一定要在改嫁的時候選一個不僅家世好，而且愛她的男人。但是，她的娘家毀了，父親死了，母親和祖母在監獄裏耗著，外婆一家子因為外公的死和她小舅舅的事情，一直記恨她們母女不幫忙，之後很少來往。

即便是顧少鈞當了顧家的家主，但有個蘇姨娘在家裏當攪屎棍，顧心蕊的日子都不好過，她還聽說，蘇姨娘一會兒要把顧心蕊許配給傻子，一會兒要許配給克妻男，只為了多要聘禮，她是不敢依靠顧少鈞的。

現在，方巧雲說的這事兒，她確實很喜歡。如果能去參加酒會、飯局、舞會什麽的，就是拓展了自己的交際面，能認識更多的人，她相信，她還年輕，還漂亮，她是可以改嫁的很好的。

方巧雲看出來顧心茹動心了，因為先前顧心茹一直在寫字，但現在卻停了筆，似乎是陷入了思考。

方巧雲也不打擾顧心茹，就默默地等她的回覆。

方巧雲來的時候，是帶著自己的陪嫁丫鬟阿香的。方巧雲給阿香使眼色，阿香立馬說道：“大少奶奶，既然顧姨娘沒有這個心思，心心念念地想著大少爺，咱們就別勉強她了吧！而且，人家顧姨娘的女兒是莫家的大孫女，姐姐是莫家的掌家女主人，咱們不能跟她比啊！咱們還是好好的去結交貴人圈子，您要給自己謀出路才是。若是窩在莫家一輩子守活寡，人生就算是完蛋了。但如果嫁個好男人，恩恩愛愛的一輩子，哪怕是改嫁的，又有何妨呢？自己幸福就好了啊！而且，現在局勢不穩，很多有錢人家都要移民出去，一旦出去了，人家外國人誰會問你是二婚還是原配啊？”

“阿香，我是這樣考慮的，必須給自己謀個前途，莫家再好，但莫家不待見咱們，咱們就只能走。但是，心茹妹妹一直想不明白這事兒，我怕她犯糊塗，毀了自己一輩子啊！”方巧雲說著，又看著顧心茹，“而且，我也有些不甘心。嫁給大少爺時間並不長，沒有在莫家得到絲毫的好處，我是賠了一堆銀子給莫安成和趙姨娘，心茹妹妹是生了個孩子，給改嫁添麻煩，也是被大少爺給坑了啊！我總是希望改嫁的時候，能從莫家討回些公道，這些損失，必須要銀錢來償還才對。”

“大少奶奶啊！人家顧姨娘根本就是個重感情的人，她不會想要莫家的銀錢的。您還是考慮自己的吧！”阿香故意說道。

方巧雲嘆了口氣，“我一個人去討公道，那是孤掌難鳴。明明是該給的補償，卻弄得跟我算計似的。但如果心茹妹妹願意跟我一起，那就好了。我一個人開口，心茹妹妹能站在我身邊就好。可惜啊！本來想討個萬八千的，現在怕是只能依靠我那點兒沒有花出去的嫁妝來維系生活，日後改嫁的時候，也能接著用。”

方巧雲這話是故意說給顧心茹聽的，顧心茹根本就沒有錢，就先前存了一丁點，還全部掏幹凈了去給顧心菱買結婚賀禮，去巴結顧心菱。現在的顧心茹，怕是比她還要缺錢。

顧心茹真的動心了，她擡頭，看著方巧雲。

只是，就在顧心茹要開口的時候，顧心菱和青玉一起過來了。是青玉得到了消息，說是方巧雲這兩日在打探她離開家後的事情，而且尤其關心顧心茹的事情，現在又去找顧心茹，就匯報給了顧心菱。

顧心菱不想顧心茹被方巧雲拉攏，那樣家裏肯定又要出麻煩，只能過來阻止，她這是要提點顧心茹幾句，不要顧心茹又犯了糊塗。

“喲，沒想到二妹在這裏抄寫佛經，竟然還如此熱鬧，大少奶奶都來串門子了。”顧心菱說著，青玉則是拎著果籃，“前些日子大少爺過世，知道二妹心情不好，我就特意送來些水果，還有一些堅果。”

“多謝大姐！”顧心茹連忙站起來接著。

顧心茹的態度，已經讓方巧雲感覺到，顧心茹是站在顧心菱那邊的，即便心裏可能不是真心的，但表面上卻絕對是如此。

“謝什麽啊？跟我這個當大姐客氣什麽？”顧心菱笑著，坐在了顧心茹書桌旁邊的圓凳上，“妹妹的字跡工整，倒是進步了不少啊！看來，這個抄寫佛經，確實可以讓人心靜，不容易浮躁，不容易被人輕易挑唆，更不容易被別人當槍使，當人家上位的墊腳石。”

顧心茹頓時醒悟過來，她剛才差一點就被方巧雲給洗腦了。方巧雲是什麽東西，她太明白了，爬高踩低的，怎麽可能為了她好。如果方巧雲有自己改嫁和爭取錢財的本事，何苦來找她？

“大姐所言極是，我抄寫佛經，確實心靜。就連大少奶奶過來找我閑聊打發時間，我都把她給冷落了，沒有跟她搭上幾句話，倒是失禮了。”顧心茹這樣說，是為了告訴顧心菱，她沒有跟方巧雲連成一氣。

“大少奶奶，是心茹招待不周，請您不要見怪。”顧心茹客氣地說道。

方巧雲倒是沒轍了，只能笑著，“都是自家姐妹，真的不必如此客套。既然妹妹要招呼二少奶奶，那我就不打擾了，改天再來跟妹妹聊天。”

“我們走！”方巧雲拉著阿香離開。

方巧雲很是氣惱，白白地來了一趟，還被顧心茹奚落幾句，本來快要成功了，沒想到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，顧心菱的到打破了她的計劃。

方巧雲離開後，顧心茹急忙說道：“大姐，我發誓，我沒有跟她聯手，更沒想做什麽。您那天提點過我，我有苓雪呢！留在莫家可以依靠女兒，如果改嫁了，也是自己的一條路。大少爺都死了，莫家沒有什麽我要爭的，要求的，我只想安安穩穩先過一年，慢慢考慮改嫁的事情。”

“嗯！”顧心菱點點頭，“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，你應該是明白人。不會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別人。”

青玉看著顧心茹，雖然不喜歡她，甚至怨恨過她，但畢竟是一起長大的，也忍不住提點道：“二小姐啊，她若是拉著你一起求財，她一定會說，求財都是為了你，因為她有個商賈大戶的娘家，到時候莫大帥自然會覺得不懂事兒的人是你；若是她拉著你出去交際，出去見什麽朋友，你就是她的擋箭牌啊！莫大少爺剛死，若是出去交際，勢必被人說閑話，她大可以推到你頭上，說是你想改嫁，她作為大少奶奶，是出來給你把關的。到時候她落個美名，你卻落個惡名。丈夫新喪就去交際，就盤算改嫁，是沒有好人家願意娶的。”

青玉確實聰明，顧心菱滿意地點點頭，她覺得該說的話都說了，剩下要怎麽做，就看顧心茹的覺悟了。

顧心茹這時候才是恍然大悟，差一點就中計了。她就知道，方巧雲不可能那麽好心。幸好顧心菱及時過來，否則，她真的又要走錯路，會毀了自己的。

“二妹，按照慣例，改嫁的時候，原來的夫家不會給銀錢。但是，你卻不同，你是我的妹妹。所以，到時候，我會拿一些我的私房錢，給你當嫁妝。”顧心菱拍了拍顧心茹的手，“千萬不要再走錯路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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